稻花香笔记

1

仿佛一匹丝绸

黄昏时分，沱江从天而降

江边那么多

葳蕤的植物

是天真的老虎在奔跑

比起动物和植物

沱江上更有说服力的图腾

在我心里

是最早用来祭祀的稻

它诱惑沱江从天上来

是让它图腾盛产稻的美誉

2

粮食在静默中描述内心的语句

稻默默分蘖

一粒晶莹站稳立场，在一场

盛大的落日中

蓄满光芒

棕黄色稻壳包裹雪白的心灵

由内而外，穿梭，闭合以清风和明月

泥与土

水与汗

交融，奉献出一批粮食之后

如同命运的水井

又开始聚集水源

它让落日如同收获那样铿锵有力

聚会大地的丰饶

3

杂交水稻，再生稻

油亮的米粒

盛放在名叫中国的碗中

多像情感闪烁的露珠

平易近人

倒影里晃动着希望

4

密集的稻子如何知晓自己

在农人粗粝的掌心

知晓自己的细腻，光明

风的摇晃中

找到同样喜欢密集的同伴

不断分蘖的神圣时刻

制造希望与满足

密集的稻子仿佛一个个婴儿

在我的祖国

带着圆满的命运，降生

5

此刻的光

像最大的沙漠

像最大沙漠里的沙子

稻是另一个饱含生命的沙漠

养人的沙漠

不叫沙漠

稻是我的祖国最大的绿洲

6

我再次写下“富顺”

这两个字

知道一个是不够的

合起来，两个字的读音

在方言中抑扬顿挫

几千年的传承

预言大地的虔诚和丰收

7

让我喂你一粒稻

在它还没有脱离稻壳的时刻

记住稻壳的扎人和粗粝

记下包含在里面

仁义的仁，米粒的粒

不要叫它沙子，或者泥土

那种空虚会让我们没有做人的尊严

稻喂养大的孩子

吮一棵糖那样品尝泥土

慷慨的馈赠

8

稻花香里

丰年又至

蛙声一片，用力赞美的声音

总是动听

是的，除了赞美我们能做什么

有人代替我们流汗

春耕，夏耘，秋收

除了浅薄的赞美

应该学习可爱的水居者青蛙

放开嗓门

对应该歌唱的事物绝不吝啬喉咙

9

当孩子们看见金灿灿的稻

陌生大于欣喜时

是到了牵起小手

来到春天的稻田

来到夏天的稻田

来到秋天的稻田

四个季节的课

由冬天来做荒凉对丰饶的说明

安息对勤劳的说明

汗滴对冷暖的说明

当语言贫乏

什么也说明不了

就让大地和泥土说明一切！

10

土地的回馈耐心而丰厚

而你的付出多么漫不经心

炎热，蚊虫，热辣辣的汗液

让你懊恼曾经的选择

然而土地知道你错失过什么

如果真的有错失和不甘

那也是 是否尽力把握四时

听从节气的旨意

满腔赤诚把粮食种在大地上

让土地心满意足

让丰收成为祖国版图上划定的重点

薛菲，出生于甘南，现居新疆伊犁。作品散见于《扬子江》《星星》《民族文汇》《绿风》《西部》《北方文学》等文学期刊和诗歌选本。